02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
隨著夕陽的落下,人們開始踏上歸途,回到溫暖的家。
除了某些在夜晚才會出現的工作,大部份的工作者早已結束勞累的一天。
但這也僅止於部份職業。
平常總是寂靜的某間辦公室,並沒有因為象徵一天即將結束的夕陽西沉而興奮的躁動。裡頭反而依舊沉靜,像是未曾發現時間的流逝。
無人發聲的室內,紙張的翻閱以及筆尖畫過的聲音特別響亮。
「你今天怎麼沒有去找你弟?」
將最後一份公文看完並簽上名字之後,坐在辦公室中明顯是主人的那個位置上的銀髮男子將手中的厚重資料夾放到桌子的左上角,等著明天交給負責的人送回去。
「歲他今天去找朋友。」
一臉悠閒地坐在辦公桌斜前方、柔軟沙發長椅上,那個有著一頭黑色及肩長髮的男子優雅地笑著回答,紫色的眼睛在燈光的折射下閃爍著艷麗的光芒。
「朋友?是之前說過的那個?」
焰紅色的眼瞳流露出一絲不清楚的疑惑,問話的男子身上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王者之氣。而被那雙鮮紅的眼瞳盯著,彷彿就像被蛇盯住一般,無法動彈。
這是黑髮男子無意間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的形容。
當下的他,打從內心覺得貼切。
「對。他是個很可愛的男孩。」
記憶中的少年容貌清晰地浮現在腦中,藥師寺夏碎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銀髮男子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礙眼。然後很想一拳打掉。
「那你怎麼沒有跟去?」
每當雪野千冬歲下班、要去找他口中所謂的朋友時,藥師寺夏碎不管如何都會跟去。
表面上是去一起探訪朋友,實際上是不想和弟弟分開。
戀弟情節已經到了救不回的地步了。
這是身為冰焰國的王,冰炎,對於自家好友的評價。
「因為昨天那邊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歲要去好好跟他『溝通』一下。為了怕妨礙到歲的『處理』,所以我就只好留在這裡陪你。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完全沒有。你可以離開了,謝謝。」
幾乎在下一秒就回答出整個句子,冰炎面無表情地收出修陳的食指指著純白色的大門。
送客的行為非常明顯。
但某人裝做沒有看到。
「冰炎,你真狠心。」
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藥師寺夏碎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來,形成一個很優雅的弧度。
但在某人眼中,卻是很欠揍的笑容。
「不過真難得你竟然會關心這種事情。」
不想真的惹惱好友的藥師寺夏碎見好就收,有時候要整一個人千萬不要真的把對方惹毛,不然後果將會非常悽慘。
尤其對象是他的這位既偉大脾氣又不好的朋友。
雖然說藥師寺夏碎和雪野千冬歲同樣身為冰炎的左右手,但就熟識度來說,藥師寺夏碎比自己的胞弟還要了解冰炎。
畢竟他們兩人從小就認識,默契比起一般人來說還要好上許多。
而雪野千冬歲原本只是某個望族的少主,但在他可以開始獨立做出許多抉擇之後,他便藉著自家哥哥的這一關間接認識了其他國人所不熟悉的冰與炎的殿下。
就藥師寺夏碎所認識的冰炎,他是不會特別關心這種對自己來說十分無聊且無意義的事情。
頂多也只是發出簡單的單音節代表他有聽見對方說了什麼,但卻不會在之後作出任何反應。
會這樣反問,還是頭一次。
「囉唆。」
沒好氣地瞪了朋友一眼,冰炎完全不想和損友繼續這個話題。
不過在回神之後,就連他自己也感到很震驚,對於自己會反問的這件事。
以往的他,只要是和工作範圍無關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在意。
套句藥師寺夏碎以前曾經給的評論,簡直是個工作狂。
雖然可能有些刺耳,但卻是非常中肯。
但是剛才的他,卻做出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嘖。」
低聲發出簡單的狀聲詞,冰炎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於那個從未見過、僅止於聽過的人感到一絲興趣。
對,沒錯。
他莫名地對他感到興趣。
就像命中注定要綁在一起的兩人般,如此的神奇。
沒有去理會自家好友陷入自己的複雜思緒,藥師寺夏碎重重地靠著柔軟的椅背上,用力的呼出一口氣。
也許是情境使然,也許是再也壓抑不住,藥師寺夏碎緩緩的開口述說起那些他從未說出口的事。
「那個孩子,他和千冬歲的年紀相同,個性很溫和、就像水一般,相處起來很舒服,是個溫柔的孩子。」沒有理會冰炎面無表情的樣子,藥師寺夏碎看著窗外繁星點點的夜空獨自一人開始說了起來,一點都沒有無聊的樣子,甚至還有些怡然自得,「第一眼見到他,我感到很驚訝,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白的像一張紙的孩子。純白無暇,就樣剛出生的嬰兒一樣。」
「那樣乾淨的他,任誰都捨不的在他身上留下一絲污痕。他就像白淨的陶瓷娃娃,脆弱卻又堅強。」語氣瞬間沉下,藥師寺夏碎的拳頭悄悄地握緊,漂亮的紫色眼朣中有著絲絲不解、但更多的是,憤恨的情緒,「但是,為什麼有人捨得讓他待在那種既烏黑又骯髒的地方?」
他的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給他解答。
藥師寺夏碎的拳頭握緊後鬆開,然後又再度握緊。重複了幾次相同的動作之後,他才整理好自己過度激動的情緒。
看到自家好友難得的失控,冰炎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你說的那個人,他現在在哪裡?」
不明白心中湧起的複雜情緒究竟名為什麼,冰炎只知道,他想要見他。
想要見他。
「……『謎』。」
簡單的一個字頓時讓他瞪大雙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家好友口中所說的那個如水一般的孩子竟然會待在那種複雜的地方。
「你說千冬歲的好友是出自於『謎』街的?」
語氣中的複雜語氣讓沉默不作聲的藥師寺夏碎突然憤怒地站了起來。
紫色的眼瞳裡,完全是冰冷的情緒。
「冰炎,我不管你對『謎』街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但是如果你敢因為這樣而對褚有任何一絲偏見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難得好脾氣的朋友竟然會因為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這樣對他說話,一時之間,冰炎也感到萬分錯愕。
但在回神過來後,他才注意到夏碎是怎麼稱呼對方的。
「你剛剛他叫什麼?」
接下來的問題完全與先前的對話勾不上邊,瞬間轉移的話題讓藥師寺夏碎有一瞬間的愣住,但他還是回答了冰炎的問題。
「褚。」看到冰炎有些奇怪的眼神,藥師寺夏碎有些疑惑,「怎麼了嗎,冰炎?」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他很確定他絕對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但是卻突然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
也許只是很相像的名字吧。
也許。
「是嗎?你也有同樣的感覺啊。」
很訝異冰炎竟然也有與自己當初聽到對方名字時相同的感受,藥師寺夏碎此時更加確定,當時他心中的那股悸動,絕對不是錯覺。
不過,到底是在哪裡?
「先不說這個了,你弟今天會不會回來?」
其實也不知道問這個問題的用意到底在哪裡,但是冰炎就是突然想問。
沒有原因。
而藥師寺夏碎這一次也沒有因為對方的反問而起了調侃的心情。
「不會。」
「你把你弟留在那個地方可以嗎?」
雖然已經很努力讓自己不要在提到謎街的時後有著異樣的語氣,但是突然要改變,其實還是有些困難。
「你是以為歲和褚會發生什麼關係是嗎?放心,歲只會愛我而已。」
絲毫不在意地在某個孤家寡人面前毫無節制地放閃光,藥師寺夏碎笑的一臉幸福。
但是差一點就閃瞎他們國家的王的眼睛。
藥師寺夏碎和雪野千冬歲兩人在私底下的關係只有幾個比較親密的友人知道而已,畢竟在這個保守的時代中,不太有人能夠接受這種事情。
那超越兄弟之情的禁忌愛戀。
他們是兄弟、亦是戀人。
但這層秘密關係,是不能公開在檯面上的。
「你夠了,這個弟控。」
眼睛差一點就被閃瞎的冰炎一臉險惡地揮揮手,像是想要將討人厭的東西趕走。
「冰炎,脾氣這麼火爆是沒有人敢親近的喲。」
終於順著主人的意思準備離開的夏碎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家友人。
然後成功獲得一枚凶惡的瞪視。
已經習慣那種沒有任何攻擊效力的威脅,藥師寺夏碎帶著愉悅的心情離開這個簡潔的辦公室。
終於送走有些腹黑的友人之後,冰炎放鬆地坐在柔軟的椅子上,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褚冥漾是嗎?
那個如水的男孩。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孩的名字如此容易地刻在他的腦中。
而他也不知道,在未來,他與那個男孩之間,還有著一段非常精采的故事要說。
也不知道,到後來,那個男孩的名字,將會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裡。
然後,永遠不會淡去。
一直一直,永遠地,一起,走下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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