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03

明亮的陽光透過大片的落地窗灑進來，淺淺的鵝黃色替原先就已經很明亮的空間更是增添一股屬於早晨的溫暖氣息。
沒有因為昨天稍微加班而引響今日的工作進度，依舊忙碌的辦公室內紙張翻閱的聲響十分迅速，筆尖畫過的聲音也沒有絲毫停頓過。
隨著匙間的流逝，辦公桌右手邊的文件不斷被新進來的文件堆高，然後又在非人的速度下逐漸減少、移到左手邊。
這一連串的動作從冰炎走進寬敞的辦公室、坐到位置上後就不曾停下過。
打開、批閱、蓋章、合上，然後拿出另外一份，重複的動作不斷執行。
雖然重複這個動作已經有三個小時左右，但坐在王位上的冰炎卻絲毫沒有停下稍作休息的意思。
突然，一陣短暫的敲門聲驚擾了寂靜辦公室內部的空氣，但是沉浸在公文堆中的陛下依舊沒有停下手邊批改的動作，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進來。」
推開門走進來的，是昨天調侃他的友人的弟弟，雪野千冬歲。
「這是昨天你您要我查的資料的報告書。」
絲毫沒有對於辦公桌上高疊成堆的文件感到司和意外，將手中的封起資料袋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看著忙碌的冰炎，雪野千冬歲難得沒有像以往一般立刻離開辦公室，反而一臉躊躇地站在原地。
「怎麼了，有事要報告嗎？」
沒有抬頭看雪野千冬歲，冰炎只是因為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和門開關的聲音而開口詢問。
「……我是有件是想要問，但是還是等一下好了。」
有些猶豫的聲音響起，雪野千冬歲不想在冰炎辦公的時候打擾他，正如同他不喜歡他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有人煩他的道理一樣。
而且，他想問的事情並不屬於公事。私事，私下談會比較好。
他一向公私分明。
似乎知道雪野千冬歲內心糾結的是什麼，冰炎將手中已經完成批閱的文件蓋章並且放置到已完成的那一堆之後，抬起頭、亮紅色的眼朣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好了，公文已經處理差不多了。你想要問什麼就問吧，現在是休息時間。」
畢竟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有知覺的人類，從一大早到現在從未停止的工作也是會感到疲憊。而之前一直未進行休息動作的原因僅是工作還未進行到一個段落而已。
有些訝異冰炎的舉動，雪野千冬歲難得露出驚愕的神情。
但他很快地將情緒收拾好，畢竟他想要快點解決一直梗在心頭的事情，所以他也沒有再浪費時間，直接將他壓抑一整晚的問題說出。
但在雪野千冬歲開口之前，冰炎示意將位置移到一旁的沙發組上。
這時候，他們兩人不是陛下與臣子的關係，而是對等的、朋友。
這是很久以前，藥師寺夏碎、雪野千冬歲和冰炎三人之間的小默契。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面對坐在單人沙發椅上的冰炎，雪野千冬歲難得緊張地十指緊扣，絲毫不拐彎抹角地說出問題，「我想讓一個朋友暫時住在這裡可以嗎？」
雖然身為冰炎的左右手，但是雪野千冬歲和藥師寺夏碎兩人並沒有在每天下班之後回到自己的位在皇城外頭的住處去。
反而他們兩人是住在皇宮後方，屬於王族的居住地的裡面。
當初會住進去也只是單純的因為那時候剛上任、有很多事情都還不怎麼熟悉，所以常常不小心就忙到很晚，屆時再回家很不方便。
所以在冰炎的建議下，他們兩人便暫居在皇宮後方的私人用地。
當然，這件事也沒幾個人知道。
畢竟宣揚出去可是很奇怪的。
因為他們年輕的王，今年剛滿二十歲，在上任的兩年之間，還未迎娶任何一位女子。
雖然朝中的大臣總是因為這件事而擔心著，但是身為當事者的冰炎卻絲毫不在意。
因為，他不想年紀輕輕就被名為婚姻的枷鎖綁住。
而千冬歲現在會做出這樣要求，只是單純的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在最短的時間離開那個骯髒的地方，但是目前的他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安全的住處給對方生活，所以只好來碰碰運氣，看看冰炎願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畢竟，那塊地是屬於冰炎的。要不要讓好友住進去還要先問過對方的意見。
「你說的朋友，是那位褚嗎？」
看著自己的得力右手，以往總是一臉鎮定的清秀臉龐卻因為這名「朋友」而產生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冰炎幾乎在對方提出請求後的下一秒就猜測出那位他不願說出名的朋友。
「你……怎麼會！」
很訝異冰炎竟然知道自己口中所指的人是誰。雪野千冬歲十分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向冰炎提過任何一點、有關褚冥漾的資料。
更別說有提過他的名字了。
「昨天夏碎有提了一下。」簡單交代他是如何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冰炎淡淡地看了千冬歲一眼，然後吐出一口氣，「我想先大概知道那個褚是個怎麼樣的人，再決定要不要讓他住進來。」
雖然說，他已經大約知道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但是冰炎還是想從千冬歲口中得知不同訊息。畢竟雖是兄弟，但有認知或多或少還是會因為個人觀感而有些不同。
神色複雜地看了自家長官一眼，雪野千冬歲在整理好心中繁亂的情緒後，才緩緩地將褚冥漾簡單地介紹給他。
「當初會認識漾漾，其實算是一場意外。」以這句話作為開頭，雪野千冬歲的思緒回到幾個月前，他第一次見到褚冥漾的時候，「那一天因為要跟蹤的人跑到謎街的寒月樓裡，所以我才跟進去……」
「寒月樓？你是說謎街裡最大的那一家妓院？」
有些訝異藥師寺夏碎口中那個如水的孩子竟然會待在那個他完全沒有想過的地方，冰炎情緒有些激動地打斷千冬歲的話。
「對。」有些不悅地回答他，千冬歲不想和冰炎繼續討論褚冥漾到底是在哪裡出沒，況且，對方的語氣讓他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像是在歧視自家好友一般。
「那時候看到他，他正跌在地上被一群女人圍住，皮膚外露的地方全都是傷，其中以手部最為嚴重。」想起那時後的畫面，雪野千冬歲就一陣惱火，恨不得讓時間回到當時，讓他得以好好教訓一下那群人，「後來打聽下，我才知道，當時帶頭教訓他的是寒月樓裡的紅牌。理由是因為他在無意間不小心搶走她不少老顧客，讓她紅牌的位置岌岌可危。所以趁著還沒營業前『不小心』將花瓶打破，然後賴到漾漾身上，藉機教訓他，已解心頭之恨。而其他人則是單純地看他不順眼，然後便跟著紅牌起鬨。」
「你的意思是，他有接客？」
「您認為待在那種地方能夠永遠保持乾淨嗎，陛下？」
有些諷刺的語句從雪野千冬歲口中說出，雖然令冰炎有些惱火，但是卻不難發現千冬歲對於褚冥漾的濃烈保護慾。
冷靜一下、將情緒收拾好，且確定冰炎沒有其他問題要做詢問之後，千冬歲便繼續下去，「後來在深刻接觸、了解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漾漾是個很溫柔的人，就像水一樣，總是能夠靜靜地包圍住所有人，讓人覺得很安心、也很舒服。」
提到褚冥漾的個性，千冬歲先前有些冰冷的臉部線條逐漸緩和，但隨即又微微繃緊起來，「但是他有一個小缺點。他待人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做錯事的小孩，總是擔心下一秒對方就會翻臉。」
「為什麼？」
幾乎下意識地反問，但在開口同時，冰炎就發現自己不小心投注太多多餘的關心在這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身上。
有些不太妙，他暗忖。
「因為他是孤兒。」
從小被家人丟下的陰影讓對方待人總是小心翼翼。害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再度被人丟下。成為人人眼中唾棄的孩子。
簡單的六個字讓冰炎瞪大眼睛，很訝異竟然會是這種答案。
但隨後想想，也是，有哪家的父母會讓小孩到那種複雜的場所以賣身維生？
「那你怎麼會想要讓他住進來這裡？」
將問題引回到最初的地方，冰炎直接指向問題中心。
「因為我很擔心漾漾。」看著冰炎嚴肅的臉，雪野千冬歲直接將心底的擔憂說了出來，「在熟識漾漾不久之後，我就把他贖了出來。但是因為一直找不到臨時可以安置他的地方，所以便讓漾漾繼續待在那裡，但是不必接客，就像一般的旅客借住旅館一樣。」
當初千冬歲會選擇讓褚冥漾繼續住在寒月樓是因為寒月樓除了一般接客以外，還有另一項服務，單純地提供旅客住宿。
而租金雖比外頭其他旅社貴了一點，但是寒月樓的服務品質是其他旅社所比不上的。
這也造就前來寒月樓拜訪的客人比謎街其他妓院還有多上許多的原因之一。
「這件事在當初我就已經跟寒月樓的老闆談好了，也替漾漾付了一般旅客居住的錢。但是被贖身的事情被其他眼紅的人知道後，他們就不斷的來找碴。」看著窗外的藍天，雪野千冬歲此時的心情與外頭晴朗的天氣完全成反比，「紅牌老是要他去做雜工，有時候甚至強迫他去接客。而強迫人的理由也很好笑──因為他並沒有搬走。」
手掌憤怒地緊握成拳，雪野千冬歲越講越想直接把那個仗勢欺人的紅牌給拖出來，好好地「處理」一下。
「不過，寒月樓的人不知道贖他出來的人是你嗎？」
只要是知道雪野千冬歲身分的人都會知道惹到他會遭到多麼慘烈的報復。所以只要有長腦袋的，都知道不要去惹這個握有你全家上下所有情報的男人。
因為，其中最可怕的是，他的報復神不知鬼不覺。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的失意，只是因為惹到對方。更甚是有些人還會去責怪其他人，反正不管去怪誰或怪什麼，矛頭永遠不會指向雪野千冬歲。
「當然不知道。」雪野千冬歲一臉面無表情，冷淡的語氣像是在暗喻對方是笨蛋，「第一，要去跟蹤有誰會笨到用顯眼的身分尾隨在後？第二，你認為『雪野千冬歲』這個名字適合出現在謎街嗎？」
如果國家高級官員幾乎每天都出現在謎街，那全國百姓會怎麼想？
皇室夜夜笙歌了？
別，太可笑了。
「那他、知道你的真實身分嗎？」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的冰炎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
「知道。」
「什麼？」
原本以為雪野千冬歲是用假身分來面對那個孩子，畢竟千冬歲的警戒心不是一般地重，但沒有想到實情居然與自己所猜想的不一樣。
「每次單獨見面的時候我都會把妝卸下來，用真實的面貌來面對他。」
對於一個善於收集情報的人來說，用化妝來隱藏自己真面目的這個能力是必須要專精的，以免不小心被有心人發現，到時候事情就很難解決。
而雪野千冬歲會這樣放心的用原本的自己來面對褚冥漾是因為，他們是朋友。
而朋友之間，不需要這種隱瞞。
僅此而已。
「是嗎，既然他已經知道那就讓他住進來吧。」
驚訝之後、沉沒許久，冰炎終於再度開口。
而他說出口的話，卻讓雪野千冬歲一臉訝異。
「你是說……」
「對，看什麼時候安排他住進來都可以，但事先知會我一聲，我想要見見他。」
將自己的要求先說出來，冰炎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在期待，褚冥漾的到來。
「好，我知道了。我等等就派人通知他，最快今晚就讓他住進來可以嗎？」
雖然很心急，但是還是要徵求一下冰炎的意見。
「可以，沒有關係。」
爽快的答應，冰炎目送千冬歲一臉愉快地離開他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褚冥漾……是嗎？」
我終於可以見到你了。
不斷撥動我心弦的陌生人。
看著落地窗外的熾熱陽光，冰炎第一次期待，傍晚的到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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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這裡是緋辰ww
已經好久沒有出來放文章了.....(掩面
最近因為工作上有很多問題，所以進度有些慢，卡搞的問題也很嚴重
不過依舊很努力地在生產
不知道大家喜喜歡這一篇？對這一篇有什麼感想？
其實在越快到結尾時，我的心情越是緊張。
很擔心不能將最好的文章呈現給大家.......

這一周貌似是考試周，大家要加油喔ww

感謝鍵閱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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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次見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