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此篇為CWT37《世界之聲-I》給然寧的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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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音符串在一起就成為譜，將譜所表達的意涵演奏出來就成為曲。
而我將所有想說的話融進這樂譜裡，並將這首曲子送給你。
送給最崇敬的你。

※

是夜，萬籟俱寂，一抹黑色的影子推開大門，保養得好的木門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踩著輕巧的步伐走進，深色大門悄然關上。
瞬間，彷彿陷入無邊的黑暗。
腳底下踩著的絨布吸收了腳步聲，在黑暗中他只聽見自己淺淺的呼吸聲。許久，他的雙眼終於能看見周圍座椅。
他慢慢地從最後一排走向前，在約莫第五排的地方，停下。看著前方無光的巨大黑色舞台，內心突然湧上許多心境。
太多的情緒充斥在胸口，那些他從不言說的事情也在這一刻像跑馬燈般奔馳在腦中。
明天，他就要站在這舞台上，將多年來的學習成果展現在眾人面前。
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但更多的卻是期待。他期待用他的音樂來告訴那個人，那些他從未告訴他的話。

※

時間未到，廳內就已經坐滿了人，各式各樣的禮服目不暇給。
雖然這只是一場音樂學院的小型演奏會，但所有參與的來賓卻很重視這場演出。
只因為這裡是Atlantis，全國所首屈一指的音樂學校。
就在來賓彼此小聲討論時，今日所有表演者已經在後臺的休息室做準備。
不同於台下的熱鬧，後臺休息區則是過分安靜，就連偶爾有人走過時腳步聲也聽不到。隔音良好的個人休息室內更是只有自己動作的聲音。
做完表演前最後的準備和確認，褚冥漾站在等身鏡前打量自己的穿著。白色襯衫外套上量身訂做的西服，黑色皮鞋被擦得十分乾淨，頭髮也用髮膠稍微定型。
看著鏡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很少穿得這麼正式讓他覺得有些彆扭。
稍微拉鬆深藍色的領帶，他喘了口氣，脖子上的束縛感總讓他覺得下一秒就要窒息。拆掉領帶快速重打一次，熟練的動作沒有浪費他太多時間。面對鏡子做小調整時，休息室的門突然被用力打開，門與牆壁撞擊的巨大聲響讓他狠狠嚇了一跳，手一抖，不小心將領帶拉得太緊，差點把自己勒死。
「漾漾，你準備好了嗎？」
趕緊拉鬆領帶，褚冥漾一臉痛苦地轉身看向門口，製造巨大聲響的正是他的好友。
進來的一群人都穿著正式衣服，男生和他一樣都是標準西服，女生則是小禮服。
「差不多了。」虛弱地回應，剛剛勒住脖子的衝擊讓他有些難受。
不同於好友們的天賦，褚冥漾現在的技藝是苦練出來的，更別說會進到這所學院。
「這是漾漾第一次對外的正式表演，不要太緊張，就跟平常練習時一樣就好。」
看出褚冥漾眼底的情緒，雪野千冬歲推了推沒有下滑的眼鏡笑著安撫。
「是啊，漾漾的實力我們都知道，沒有問題的！」
笑著上前拉住褚冥漾的手打氣，米可蕥的眼中閃著明亮的色澤，碧綠色的眼瞳有著莫名安撫人心的力量。
「限量飯糰給你，加油。」
默默出現割愛後又默默消失，萊恩的動作讓所有人陷入短暫沉默。
「呃，謝謝。」
看著外表和顏色都正常的飯糰，褚冥漾默默收下。
「這次只是一個對外的小型發表會而已，保持平常心，我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最好。」上前拍了拍學弟的肩膀，藥師寺夏碎笑得溫和，「冰炎剛才突然被董事叫走，他要我轉告你，不要太緊張。」語末，他補上這一句。
「我知道了，謝謝夏碎學長。」
面對夏碎，他輕輕勾起一抹笑。
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差不多了，他們各自為對方打氣後，紛紛離開。
突然只剩自己一人的休息室有些過分安靜，褚冥漾站到穿衣鏡前再次替自己繫上領帶，然後坐在位子上等待。他看著休息室內的電視，上頭播放的是現在舞台上的表演。欣賞著，時間也慢慢走過，等到他回神時，已經要輪到他了。調整好狀態，他帶上自己的樂器，離開休息室走向舞台後方臺準備。
『下一位演奏者，大學部一年C班，褚冥漾。演奏曲目，Saint-Saens: The Swan。』
在掌聲中褚冥漾和幫他做鋼琴伴奏的同學一同走上台。走到舞台正中央向台下眾人微微鞠躬後，他坐到一旁椅子上，調整好提琴的位置後，他向後方鋼琴伴奏的同學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優雅的鋼琴聲響起，幾小節後，低沉的大提琴也在拍子上渲染開來。悠揚的樂聲流蕩在演藝廳內，輕輕地熨燙在場聆聽者的心。
褚冥樣將他這些年來所學到的一切盡力地展現出來，他沉靜在音樂裡跟著樂曲輕輕擺動身體，陶醉地微閉起眼，他享受演奏音樂的每一個過程。
當初會選擇這首曲子不只是因為這是他的代導學長第一次指導他的曲目，更是希望能藉由音樂的涵義將他所想表達的事情說出來。
一出生就醜醜的鴨子，在經過蛻變後成為令人稱羨的天鵝。
當他人在看到某人蛻變後的成果稱讚時，卻從來沒想過在這之前，那人努力了多久。
褚冥漾一開始也只是一個比其他人多一些音樂素質的人，在陰錯陽差之際，他進入了這間首屈一指的音樂學院。來到這裡，他原先的那些能力不再突出，相較於學院裡的其他人，他屬於較差的那一群。
看著周圍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出眾，因為代導學長的關係認識更多不凡的人，這些圍繞在他周圍的人都是那樣的耀眼奪目。他曾經一度自卑，但在代導學長的提點下，他花比之前還要多的時間苦練，好追上他們的腳步。
努力終究是會有成果的，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終於，有了這個機會站在這舞台上，做他第一次的對外演出。
稍微抬起頭看了台下一眼，那一秒，他看到演藝廳的大門被打開，有些匆忙的銀色身影快步走入。
那正是藥師寺夏碎提到被董事叫走的人，他最崇敬的學長。
眼神輕輕掃過不留痕跡，他將注意力放回演奏上，替這曲畫上完美句點。
我會像天鵝一般成長，所以，希望你不要停下腳步，總有一天我會追上。
朝台下一鞠躬，褚冥漾勾起滿足的笑。
對於他的代導學長，褚冥樣很敬重。他領著他在音樂的世界裡慢慢成長，然後像現在能夠獨當一面並獲得對外演出的機會。
但褚冥樣最終的目標不僅是這樣，他希望能夠與他並肩，不再是遙望他的背影。
直起腰，他看到他的學長站在最後一排替他鼓掌。
在掌聲中，似乎聽見對方帶有淺淺笑意的聲音。
做的很好。所以，你就追上來吧。
我會等你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