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此為五月ICE2新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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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整，斐洛斯．夏倫準時出現在和莎依．羅菲相約的地點。
也許是假日的關係，雖然時間尚早，但街上人潮已經慢慢多起來，其中佔為最多數的不是年輕人就是情侶。
不習慣來這種地方的斐洛斯臉上難得露出些微尷尬，看了周圍一圈，他選定一處可以避開多數人潮又方便被找到的角落等待朋友，並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今天早上當他起床時，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覺得有些奇怪，平常這時候艾蘇勒早就已經起床並賴在沙發上看電視順便等他做早餐，但此刻熟悉的位子上沒有那纖細的背影，空氣中也沒有她的味道。
疑惑地走上樓敲了敲艾蘇勒的房門，但都沒有任何回應，轉動門把發現門被上鎖他無法進去。從未有過這種經驗的斐洛斯楞了一下才突然想起客廳電視下方的抽屜有備份鑰匙，趕忙走下樓，但當他繞過客廳矮桌時他發現一張被壓住的紙條，就算認不出那字跡，光憑這屋子內只住著兩個人，他不用動腦也可以知道這是誰留下的。
就跟艾蘇勒突然離開一樣，可愛的淡藍色便條紙上只簡單寫著「我這幾天有事就不回去了」。
花不到兩秒讀完這簡短到不行的留言，放下紙條的斐洛斯抿著嘴、抓起一旁的市內電話撥打起那熟悉不已的電話號碼，但從話筒內傳出的一直都是冰冷的機械女聲。
試了不下十次，他的表情越來越糟糕，直到發現快到和莎依碰面的時間，他才急急忙忙換上衣服出門。
耳邊再一次響起冰冷的聲音，他又再一次地掛上電話，改傳簡訊。
雖然大概猜的出妹妹是為了什麼而出去，但這樣臨時通知和不告而別都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差到讓斐洛斯很想把人直接抓回來罵。
十點過五分，莎依急急忙忙地從地鐵站出來。左右張望一下，她順利地找到站在不遠處角落、稍微遠離人群的斐洛斯。
「對不起，等很久了吧？」趕緊跑上前，她面帶抱歉地調整急促自己的呼吸，剛好斐洛斯也將塞滿文字的訊息送出。
「不會。」收起手機露出一抹微笑，說實話，斐洛斯一點都沒有等人的感覺。
畢竟剛才那封訊息他刪刪減減花了將近五分鐘才將想說的話表達清楚，腦袋忙碌的過程一點都沒注意到時間的快速流逝。
從對方的表情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客套，但斐洛斯無形中給的距離讓莎依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讓她很不舒服。才想說些緩和心中的感覺，就見斐洛斯略顯匆忙地帶著她讀不懂的情緒將手機拿出來。
「你在等電話嗎？」看對方沒有接聽，而是簡單地滑了幾下便將手機再度收了起來，莎依做出這樣的猜測。
「不算是。」微微皺起眉將垃圾簡訊刪除，斐洛斯簡單回應。
「方便說說嗎？」見對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莎依猜想，他是不是碰上什麼不開心的事，「如果方便，我可以當一個傾聽者。」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妹妹留了一張紙條就出去覺得心裡不是很舒服。」抹了把臉，斐洛斯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嚇人才讓對方看出他的情緒。
他記得，他一直都很善於隱藏真正的情緒，除非是親人或是非常熟悉的人，否則沒有人可以知道他真正的感受。
聽出他語句中的抱怨情緒，莎依露出可愛的笑容，「你這是擔心妹妹。就跟我老哥一樣，有時候朋友突然約我、我沒跟他說就出去，回家後他就是這種表情。」和斐洛斯一起朝街上走去，莎依繼續，「不過她有留紙條那就不用太擔心，畢竟你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想起艾蘇勒留的紙條內容，斐洛斯笑笑沒回應。
「是說，你是要直接過去嗎？」將話題拉回來，莎依看著周圍的人潮稍稍往斐洛斯的方向靠過去以免被沖散。
「嗯。妳有要去的地方嗎？」
「沒有。」想了一下，莎依搖搖頭。
兩人下午都沒有特別安排，早上出來也只是為了找一條項鍊，雖然這行程很枯燥，但對從未單獨相處的他們來說卻是有些新鮮。
混在人群中，他們兩人慢慢地往莎依．羅菲說的那家店舖走去。
隨著時間緩緩走過，周圍的人潮越來越多，好幾次莎依都差點被人群擠走。轉過頭再次看到好友奮力擠過重重人群跑到他旁邊，斐洛斯想了一下牽起她的左手，「這樣就不會被沖散了。」
愣愣地看著兩人相扣的手，莎依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能任由斐洛斯帶路。
周圍的喧囂聲似乎逐漸離她遠去，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胸口激烈的跳動聲像是要被全世界聽到那般響亮。從未有過這樣經驗的她有些手足無措，但抬起頭，看到高她一個頭的斐洛斯的側臉，莎依內心的徬徨不安就被撫平。
察覺到朋友的視線，斐洛斯疑惑地轉過頭，接觸到他視線的女孩搖搖頭表示沒事。
也許，這就是喜歡。
第一次有這感覺的莎依覺得胸口被喜悅的情緒充的滿滿的、脹脹的。
看著前方的路、感受手掌傳來的溫度，莎依．羅菲輕輕勾起嘴角，她只希望這條路能一直延續下去。
但不論她多麼希望，路還是有終點。
「哎，帥哥美女進來看看喔。」站在店門外的年輕老闆看到兩人走進便開心地上前招呼，看到兩人交握的手還打趣一番，「小兄弟有這樣可愛的女朋友真幸福。」
雖然被誤認關係有些尷尬，但兩人沒有反駁、也沒有鬆開手，就如同過來時一般，牽著彼此的手走進店內。
在店內逛了一圈，仔細地將每項商品看過，但他們都沒有找到和斐洛斯脖子上相同的那條。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前幾天我在這裡看到一個和這個很像的十字架項鍊請問還有嗎？」隨便抓了個經過身邊的店員，莎依讓斐洛斯將脖子上的項鍊拿出來給對方看一下，但這名店員似乎對這樣商品沒有太大印象，想了一會兒便搖搖頭。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聽到答案內心還是不免感到失望，向店員道過謝，站在店內的兩人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兩位想要找什麼嗎？」正當他們打算離開，站在外頭的店長突然進門來，看到他們兩個臉上微微失望的表情上前詢問。
「前幾天我在這裡有看到一條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項鍊。」再次讓斐洛斯拿出他的項鍊，莎依稍微比劃她上次看到的位置，「但逛了一圈都沒看到，不知道還有沒有。」
「喔，這條啊，我有印象。」放下斐洛斯的項鍊、轉過頭看向莎依指的那個位置，老闆想了一下點點頭，「這條項鍊我們只進了三條，最後一條就是掛在上面的展示品，前幾天被一個很漂亮的男孩子買走了。」
「被買走了啊。」看向老闆，莎依語氣中帶有惋惜，「那還會再進貨嗎？」
「這就不確定了，要看廠商有沒有給這個樣式。」
因為是廠商給什麼他們就賣什麼，所以老闆只能做出這樣的回應。向對方道謝並離開後，斐洛斯和莎依站在店門口，一時之間誰都沒開口。
要說什麼呢？問為什麼想要來找那條項鍊嗎？還是想問沒有找到那條項鍊會不會有所失望？
不管是哪個問題，現在開口都顯得略為可笑。
「走吧。」最後還是斐洛斯開口打破沉默。
和莎依所想的不同，斐洛斯面無表情不是因為失望而是不斷想著老闆剛剛說的話。
把剛才所有的對話在腦中不斷重複一次又一次，斐洛斯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但心中上的怪異感卻是怎麼也說不上來。
牽著莎依的手在街上慢慢走，雖然看似漫無目標，但當斐洛斯停下腳步時，他們兩人來到一條小巷內的一間西式餐廳。
「這裡是？」跟著斐洛斯進到餐廳，莎依忍不住提問。
雖然有時候放假沒事做，她總是會找人一起出來逛街，但逛了這麼多次，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這裡有間餐應。
「這裡是我朋友的店，味道很不錯。」
雖然還未到用餐的巔峰時間，但店內已經有不少客人。因為已經熟識這裡，所以斐洛斯沒有讓人帶位，只是向經過的服務生點點頭後就領著莎依到他每次來時固定坐的位置，會喜歡是因為那位置偏屬角落，讓偏愛安靜的他不會受到太大打擾。
店內悠揚的音樂搭配柔美的燈光和簡單的布置讓人很是放鬆，打良著店內裝潢，莎依在心底打算之後有時間再跟朋友一起來。
兩人才剛坐下不久，服務生便過來招呼，「好久不見啦，斐洛斯，你最近做什麼去了？」
雖然和其他服務生穿著差不多的白色制服，但胸口的金屬牌子可不是騙人的，看到上頭掛著的職稱，莎依不必對方開口便知道這就是斐洛斯口中的朋友，也就是這家餐廳的老闆。
將盤子上的水瓶和水杯放到桌上，並將菜單遞給兩人，夏特．萊爾很自然地拉開斐洛斯旁邊的椅子坐下，看這架式明顯就是在偷懶。
「沒做什麼，一直都在學校。」白對方一眼，斐洛斯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檸檬水。
「那你妹妹呢？她最近過的怎麼樣？」似乎覺得這回答半點樂趣都沒有，夏特轉而開口問了另一件事。
「你問這個做什麼？」略帶狐疑地看向友人，斐洛斯不相信對方只是因為好奇才問。
「她前幾天有來這裡坐一下。聽小丹說，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聳聳肩，夏特簡單回答。
「你那天不在？」知道好友每天都會來店裡的習慣，但對方剛剛的描述聽起來就是當天不在的樣子，這讓斐洛斯覺得有些奇怪。
「那天我有事下午不再店裡，是晚上要打烊的時候小丹跟我說的。」指了指一旁高好經過的服務生，夏特面露擔心。
雖然和艾蘇勒沒有說很熟，但見過幾次面又是好友說要特別照顧的，平常都給人淡淡感覺的女孩那天卻有明顯的負面情緒，這讓他難免會關心一下。
點點頭，斐洛斯表示了解後就沒有多做回應，他現在整個心思都在艾蘇勒心情不好這件事上。
前幾天？那是什麼時候？
在他印象中，艾蘇勒最近的表現和心情都和平常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少數奇怪的就是昨天晚上她的行為還有今天早上留的紙條。但這些並不代表和夏特說的事情有關係。
但同樣的，也不代表沒有關係。
看對方陷入沉思，夏特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再開口，轉而將視線放到對面的莎依身上，「美女妳好，妳是......？」
「斐洛斯的朋友。」看向夏特，莎依笑笑地回應。
從剛才他們兩個的對話，莎依感受到對方是個自來熟的人，雖然對他的稱呼也些微詞，但明白對方礙於不知道怎麼開口她也一笑置之。
再加上剛剛已經被首飾店的老闆這樣稱呼，一項適應力挺好的她幾乎是立刻習慣了。
「斐洛斯的朋友啊。妳好，我是夏特．萊爾，應該跟妳差不多大，直接叫我夏特就好了。」聽莎依對自己與斐洛斯關係的描述，夏特眼中閃過詫異的神情。
「我是莎依．羅菲。」沒有發現夏特的情緒，莎依也伸出手和對方簡單地握一下。
知道對方年紀跟她差不多但卻已經有自己的事業，莎依突然覺得夏特很厲害，如果角色對調，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和他一樣有所成就。
不過看著他，莎依比較好奇的是，他們兩個是多要好了？怎麼會知道斐洛斯有妹妹？是只有他知道還是其他人也知道？
在今天以前對於斐洛斯沒有那麼大好奇心的莎依此刻卻因為一些莫名的情愫而想更加了解對方。
「好啦，你們要點餐了嗎？」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夏特也收起懶散的心情認真工作。
在紙上記下他們兩人的餐點並再重複一次，夏特認真的模樣和鋼材大相逕庭，儼然看不出是同一個人。確定餐點無誤後，夏特準備離開，但在離開前他彎下腰、輕聲地對斐洛斯說道，「祝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有個愉快的午餐時間。」
也許是周圍聲音太小，又或是他的聲音太大，莎依剛好聽到這句話，拿著水杯的手頓了一下，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
同樣也有些迫窘的斐洛斯才想糾正夏特，對方就已經直起身子、轉身對他擺擺手走進廚房。
回過頭剛好看到莎依有些尷尬的樣子，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斐洛斯突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不好意思，夏特就是這樣，希望妳不要介意。」抓了抓臉，斐斯略一臉尷尬地解釋。
「沒關係。」看斐洛斯臉上不自然的表情，莎依突然覺得胸口有些不舒服，但卻又莫名地覺得好笑，「你這是第一次遇到嗎？」
「是啊，之前我不是跟朋友就是跟我妹一起出來。」
而他所謂的朋友都是男生。這句隱台詞聰明如莎依當然知道。所以簡單來說，這是斐洛斯第一次跟女生單獨吃飯。
這也難怪夏特夏這樣誤會了，畢竟一個只跟妹妹出來的人突然有一天換了另一個女伴，還是兩人獨處，就算有著什麼樣正當的理由，再他人眼中無異是約會。
「你跟你妹妹的感情真不錯。」看著斐洛斯，莎依突然很有感慨。
「妳跟凱的感情也不差。」沒有接下去，斐洛斯委婉地結束這話題。
明白對方是不想多談，莎依也就聰明地打住不再多問。
撐著頭，輕輕轉動桌上的玻璃杯，看著燈光透過玻璃倒映在桌面的光彩，她突然淡淡開口，「是說，斐洛斯，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抬起眼看朋友單手撐著下巴，棕色的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桌面略有所思，斐洛斯頓了一下才回應。
「你為什麼會想來看這條項鍊？」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莎依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其實，我也不清楚。」將視線從面前的人移開瞥向別處，斐洛斯老實說，「可能是因為這條項鍊對我來說有很重大的意義，所以......」
所以什麼，就連斐洛斯自己也都說不下去。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他要怎麼回答？因為好奇？好像又不全然是。因為想知道它長怎樣？自己脖子上就帶著一條一模一樣從小看到大的。
那這樣，他為什麼還要來？
看斐洛斯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緒，莎依想，她大概知道理由了。
只是因為好奇。但這好奇和斐洛斯所想的好奇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因為好奇所以想知道和自己相同的另一樣東西在別的地方看起來像什麼樣子。
以貓咪來說，在回家路上看到一隻和自家家貓有著一模一樣毛色、相同品種的流浪貓，第一個湧上心頭的想法是同情，反觀自家的很幸福。
相同的論點，斐洛斯的項鍊有著太多她不懂的故事，而他想藉著這機會看看，同樣的東西在沒有任何故事的情況下會發出什麼樣的光芒。
應該、會和自己熟悉的那個不一樣吧。
沉靜在各自的思緒誰也沒有口，沒有多久，夏特便將兩人的餐點端了上來，也許是客人逐漸增加，這次他只是說了句用餐愉快就繼續忙碌，留給兩人安靜的空間。
隔著桌子安靜地用餐，斐洛斯和莎依一點也沒有莫名安靜的尷尬感。
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瑣事，中餐時間不快不慢地就過去了。等莎依從洗手間出來回到自己的位子，斐洛斯也剛好結完帳從櫃檯回來。
「算是謝謝妳今天陪我出來。」不等對方開口，斐洛斯邊將收據收進錢包邊笑著解釋。
打算不管對方的話從背包裡拿出錢包來分清楚，但看到斐洛斯的眼神莎依還是縮回手，不過卻在心底記下這一次，打算之後找機會補請回來。
離開餐廳，外頭的人群比起早上還要來的更多，自然地牽住比自己小一號的手，斐洛斯和莎依兩人再度混入人群中，慢慢地走在街上當作餐後散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