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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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要去校外或學校餐廳吃午餐的人群不同，艾蘇勒走出系院後直接往右拐、直直地往校園最安靜的一角走去，那裡沒有太多吵雜的聲音，只有微弱的風聲。
拉高自己的圍巾卻怎麼樣也擋不住不斷呼嘯而來的寒風，拉緊大衣加快腳步，她幾乎是小跑步地走進了一幢大樓，等推開玻璃門她才有種又活過來的感覺。
抖掉一身的寒氣、邁開因為寒冷而不斷顫抖的步伐，艾蘇勒直接忽視樓梯口各樓層的單位介紹，直直地往五樓、也是這棟大樓的最高樓層走去。
在其中一個處室門口停下腳步，艾蘇勒輕輕地敲了敲木門，待門內人回應後她才壓下門板進到室內。
「妳來了啊。」坐在辦公桌後方的男子看似等待已久，見到她到了趕緊揮手讓她進來。
不明白對方心急的原因，艾蘇勒輕手將門關上後在男子的示意下坐在黑色的沙發上，「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叔叔。」
看她凍得一臉蒼白，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的樣子，男子微皺起眉，起身到茶水間泡了一杯熱茶給她後也跟著入座。
這裡是德亞學院的校長室，這處室的主人：艾爾．夏倫，不只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同時也是艾蘇勒的叔叔。
「提剛剛拿了藥過來，叮嚀要看著妳吃下去。」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份藥包，艾爾轉過頭剛好看到艾蘇勒的小臉皺在一起，一臉嫌惡的樣子。
「不能不吃嗎？」想到那藥的味道，艾蘇勒有些退縮。
這幾天她幾乎三餐都要配藥，雖然她自己覺得傷口已經沒有問題，不必再靠那些顏色鮮豔的藥丸輔助，但提卻堅持不斷藥，弄得她這幾天不管吃什麼嘴裡都隱約有一股藥味。
「如果妳想被提罵的話。」不給對方任何拒絕的機會，艾爾將藥包直接撕開後遞給她，並用輕淡的語氣簡單地闡述一件很可怕的事。
想起醫生的脾氣，艾蘇勒就算再怎麼不想也只得乖乖將那苦到不能自己的藥丸配著貼心以及遞來的溫水吃下肚。
「真乖。」像對待小孩那樣，艾爾在艾蘇勒吃完藥的時候給她一顆糖。
「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將糖果含進嘴裡，艾蘇勒握住水杯暖和手指，直接導向正事。她很清楚自己這個叔叔雖然沒有很忙，但也沒有閒到可以傳訊息叫她過來只為了盯著她吃藥。
看艾蘇勒表面上雲淡風輕的樣子，早就熟悉她的艾爾並不相信她內心也是相同的情緒。
「身體還好嗎？」聽到這個問題，艾蘇勒猜測這也許會是一場持久戰。
不過不論是不是，她都要在這裡等到艾爾想問的事情才能離開。看了一眼裊裊升起的白煙，艾蘇勒評估一下身體狀況點點頭。
「提說妳這幾天最好都不要再出外勤，腿上的傷和手的骨折都需要好好休息。」想起醫生的叮嚀，艾爾的眼神便多了些嚴厲。
本來大夥就預計讓她在公司休息到傷口完全癒合，但沒想到眼前的這傢伙居然在石膏拆掉後就直接離開，讓他們要找人的時候撲了個空。如果不是電話有通可以聯繫到人，艾爾相信艾柏一定會派人出來找。
但比起艾柏，那時候發現房間沒有人的提臉色才是所有人之中最難看的。
「那個骨折只是......」
「輕微的，我知道。」沒好氣地打斷艾蘇勒，艾爾知道只要出任務就不可避免會受傷，但知道歸知道，理智上的清楚和心理上的明白是不能放在同一個天平上秤量的。
「那......？」聽到這裡艾蘇勒明白艾爾並不是把她叫來訓話後便也就鬆了口氣，但卻更不清楚今天被叫來的原因了。
雖然艾爾．夏倫看起來人很和善、平常待她也很好，但只要她不小心受傷或感冒他都會特別生氣。斐洛斯說過這是他擔心的表現，但她卻不曾見過斐洛斯受傷或感冒時，艾爾生氣的摸樣。
「妳為什麼要讓法自由？」
艾蘇勒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對方知道這件事。
雖然艾爾．夏倫是她的叔叔、是艾柏．夏倫的弟弟，但對方只是知道並沒有實際接觸到千，理當不會得知這件事。
「這是艾伯告訴我的。」看到艾蘇勒明顯驚詫的表情，艾柏壓下心中的情緒簡單解釋。
「理由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既然艾伯都已經將這件事告訴對方，那想必也會把她的理由一起轉述，艾爾現在再次詢問也只是想確認而已吧。
但是除了她自己本人，沒有人清楚地知道她的動機，一句「他太乾淨、太明亮，就像太陽一般。這樣的他不適合待在千這種黑暗的地方」還有莫名其妙的「他說他想要『自由』。」並不能讓他們直白地了解背後的意思。
艾爾認識的艾蘇勒並不是一個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她都會先認真地思考才去行動，所以每一次的結果不論是好是壞她都欣然接受。這樣的她在這一次做決定上想必也是有經過自己的評估，才和他們說出自己的結論。
因為明白，所以他才會想生氣又生氣不起來。
從艾柏轉述汐和黎的話，艾爾不相信這個女孩是那麼不重視「自由」。因為他看得出來，在千、在他熟悉的這幾個人中，艾蘇勒是最重視這東西的人。
雖然自由這種東西說起來飄忽，伸手也觸摸不到，但對身在黑暗中的他們卻是堅持下去的一盞引路燈，沒有了它，他們就像陷在一片漆黑中不知如何前進，只能迷茫又恐慌地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到。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過去，所以艾蘇勒特別珍視這虛幻的東西，但現在她卻輕易地鬆手選擇放棄，在這之後一定有她不想說的故事。
「那妳就不怕他到時候發現生氣嗎？」想到當事者之一的脾氣，艾爾想用這件事打消她的決定。卻沒想到艾蘇勒只是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無動於衷。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知道。」一個月內第三次說出這句話，艾蘇勒揚起淺淡的微笑，「再說了，他知道後又能怎麼樣？已經離開千的他是不能再過問有關千的一切事情，我和他終究只是陌生人。」
「可是妳和他......」
「一直以來我們都只是陌生人。」看著艾爾的眼睛，艾蘇勒臉上沒有笑容。
強調般的話語不知道是在告訴別人還是在催眠自己，艾蘇勒心底泛起一陣苦。
不過這句話是事實，只是她一直不肯看清而已。
現在，看清了、由自己說出口，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可以放下一切？
自由、毫無拘束，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也是她希望能給予的。
此時此刻，她有了機會，也下定決心，就只剩將他們兩人之間虛偽的關係親手做個結束。
這樣，他們都可以自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