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傳說】心拍數 - 奇蹟永遠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04 (完) @ 幻夢星辰

點閱前請先確定已閱讀：【特殊傳說】關於心拍數
篇名【奇蹟永遠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CP：冰漾
靈感來自虐文30題

***

其實迷路，是冰炎找的藉口，他自認為很拙劣，沒想到褚冥漾居然會相信。
前幾天，他才從別的城鎮搬過來這裡，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就聽到許多人對於這幢屋子的言論，其中最多的，不外乎是這幢屋子已經佇立在這裡好多好多年了，而且是一棟不論白天或晚上都會有奇怪聲音傳出的鬼屋。
附近的居民都在說，這幢屋子的主人已經去世很久了，也沒有新的主人搬進去，但有時候都會聽到裡面傳來有人的聲音，曾經有人進去探險，卻什麼也沒看到。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親眼看過或聽過，但人類就是這樣，聽到有人這樣說大眾也就自然而然地相信了。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但在流傳多年的言論下，似乎這就是事實。
平常的他對於這種無稽之談的事情多是抱持一種單純看看的心情，並不會多加關注，但是這一次他卻難得起了好奇心。
雖然說不上來是哪部分讓他覺得有趣，但是一回過神，他就出現在這裡了，面前還站了看似這幢屋子的主人。
明明素未謀面，但卻覺得他很熟悉。
熟悉到讓他心臟有些發疼。
在那雙晶亮的墨色眼瞳下，他說不出自己最初會過來的動機，只能乾巴巴地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也許真的不知情，又或許是裝傻，褚冥漾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琢磨太多，只是告訴他回家的路該怎麼走。
「你在這裡住了很久嗎？」在離開前，沒有原因的，他嘴裡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這裡是我的家，你覺得呢？」沒有正面回答，在夕陽的餘暉中他只留了一個背影給他。
送走冰炎，褚冥漾莫名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下來。
雖然有著相同的靈魂、相似的外表，但褚冥漾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和他記憶中的是兩個完完全全不同的人，他沒辦法用以前的態度那樣對待他。
莫名地，他有些想要逃避。
看著與記憶中相去不遠的擺設，他浮躁的心稍微平靜下來。
回想起冰炎最後的那個問題，褚冥漾瞇起眼睛，在心裡算了一下。不過一眨眼，他在這裡也住上百年有餘了，原來，時光飛逝就是這樣的意思。
就像原先他以為男人會陪他很久很久，沒想到一句晚安、一個轉身，就再也不會對他笑了。
甚至連夢中，都極少出現了。

褚冥漾最害怕的是什麼？
如果這個問題早個幾天提出，他肯定回答不出來。
在男人離開之前，他也許會說，是沒有男人的陪伴。但在男人走後，幾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覺得害怕了。
但這只是他以為。
這個城鎮本來就不大，消息傳遞的速度更是快，不過幾天的時間，幾乎鎮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知道他是怪物。
原本他以為，這件事情藏得很好，畢竟這多年來都沒人發現，但是他卻錯估意外發生的機率。
時間倒回幾天前。
那天依舊是個平凡不過的日子，鎮上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簡單的笑容。看著家裡存的食物已經快見底，褚冥漾想了想還是變裝出去採購一些食材，沒想到意外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男人還在世的時候就跟他耳提面命過，如果要出去一定要偽裝自己，因為人類對於未知的事物都是感到恐懼的，就算無害，還是會想把它驅逐。
男人說的每一件事他都銘記在心，每一次出門都小心翼翼地偽裝好自己，好在他會一點點的法術，偶爾會對自己施點術法改變自己的樣貌，讓他就像一般人那樣，會隨著時間的前進而衰老。
原本以為這次依舊會像以前每次出門那樣順利回家，卻沒想到居然會在回程路上遇上一名老者，那名老者看到他先是愣住，而後驚恐地大叫。
「怪、怪物啊！」
沒頭沒尾的指責讓褚冥漾皺起眉，頭也不回地繞開。
原本他以為事情這樣就結束了，卻沒想到這只是開始。
不知道謠言是怎麼傳的，不過幾天的時間整個鎮上都知道這件事情，就連所謂的證據都拿了出來。
而他們口中的證據，不過是一張照片。
照片中一角的人就跟他那天的樣貌一模一樣。
雖然說世界上有很多長的很像的人，但像到一模一樣就幾乎不可能了。
於是，消息就瞬間被傳出去，不出幾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怪物了。
但是他並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他的，對他來說，他唯一在意的人只有與那男人靈魂相同的冰炎，他在乎他是怎麼看他的，會不會畏懼？會不會厭惡？
會不會想遠離？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在乎的。
就算家門外許許多多人不分晝夜地堵在外頭只為了要求他離開，他還是可以掩住眼耳不去看、不去聽外頭的一切。
因為他不在意。
一天、兩天。
一周、二周。
一個月過去了，他仍舊沒有見到冰炎。
之前，迷路事件後、這件事情發生前，冰炎只要有空都會來找褚冥漾。
來聊聊天、吃吃點心，聽著褚冥漾說著曾經見過的事情，聽著冰炎分享自己遇到的經驗，雖然很平淡，但讓人很放鬆。
習慣，是很難戒掉的癮，習慣有了冰炎的陪伴，就會對下午空蕩的客廳感到茫然；習慣藉由對方的描述去看他的世界，就會習慣將身邊有趣的事情記錄下來，想在第一時間分享給他。
習慣有他介入自己乾枯無趣的漫長生活，就像行走在暗夜中的旅人突然被拽到一處光亮的空地，愛上這片新天地的他就再也無法回到原本的道路上。
他想去看看他，他迫切地想去找他。
於是他便依著記憶中他說的那個地址找去，卻什麼也沒找到。
他想，他應該知道了。
回到屋子裡，他看著外頭越來越多的人影聚集突然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他只是突然有點想念男人。
外頭的人影越來越多，多到他根本看不到周遭的房子，火紅的亮光也越來越密集，像極了他和他的眼睛。
明明是秋天，明明該是涼爽的夜晚，卻是那樣的炎熱。
坐在男人常坐的那張沙發椅上，他輕輕閉起眼睛，回想起生命最初經歷的事情。
想起，他和男人見面的樣子。
想起，男人帶他回家的樣子。
想起，男人教他東西的樣子。
想起，男人賜予他名字的樣子。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他始終沒有張開眼，因為他看到一直放在心底的人。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樣，他踏著金色的餘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然後朝他伸出手。
他說，我們回家。
兩層樓的矮房被烈火包圍，漆黑的濃煙竄入天際，像極了不祥的徵兆。
被人群阻擋在外頭的冰炎想衝進去，但怎麼做都是徒勞。他只能看著火勢由小變大，最後再由大變小；人群也慢慢隨之減少。
最後，天亮了，前一天早上還存在的房子現在只是一個被大火焚燒過後的廢墟。
除了冰炎，已經沒有人留在房子前了。
推開搖搖欲墜的門，他踏過燃燒過後所剩的殘渣，繞著屋子尋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看到那個人的痕跡。
是離開了？還是不在了？
沒有人知道。
驀地，他想起首次見面時他的笑容，那時候的他帶著莫名熟悉的感覺出現在他面前。
那些像自己，卻又不像自己的記憶片段也隨著和他相處的時間慢慢清晰起來。
然後他又想起聊天時他所攜帶隨手記下小趣事的本子，裡頭除了他想分享的事情外，更多的是那些他原本忘記現在卻想起來的事。
最後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褚冥漾說起奇蹟時明亮卻微憂愁的眼神。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後，他會那樣看著「他」。
即便明白、即便想起來了，他也只能看著已經燒盡的屋子，原地發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