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01

「我回來了。」
打開家門、將安全帽放到一旁的鞋櫃上，彎下腰才想拿出室內拖鞋替換的虞因眼角瞥見一旁擺著兩雙有些眼熟的男式皮鞋，腦中一秒浮現少荻聿怎麼沒出來迎接的疑惑不提自解。抓抓頭髮、踩著拖鞋，虞因背著背包慢吞吞地走進客廳。
才剛接近，他就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
不用看也大約可以猜出是怎樣的景況。
走進客廳，大學生果不其然看到某個撈過界的法醫及旁邊一臉認真的檢察官雙雙霸占電視前的地板，和他家二爸三人認真地盯著電視螢幕上的遊戲介面。
遊戲背景的音效時而緊張時而歡樂，虞因望著三位大人莫名認真的神情，心情有些複雜。
「阿因，你回來啦。」
從廚房走出的虞佟端著還在冒煙的湯鍋，跟在後方的少荻聿則是將剛炒好的菜端出來放到餐桌上。看著比平常還要豐富的菜色，虞因在心底猜想這兩位客人是什麼時候和他家大人說好要來他家吃晚餐。
「嚴大哥和黎大哥怎麼突然過來？」
按捺不住好奇心，虞因將書包放到椅子上後詢問。隨後接過少荻聿手中還有些燙的玻璃盤小心翼翼地放到餐桌上。
「早上阿司說他拿到某個露營區的免費招待券，想說下班後來問問你。」
「......來問我什麼？」手邊動作一個停頓，虞因突然有很糟的預感。
不過他更想知道的是，基本上露營區不就打電話或當場去就可以的嗎？怎麼會有招待卷這種東西？
虞佟還來不及回答，剛才被提及的法醫不知何時結束遊戲出現在廚房，從後一把勾住大學生的脖子，「被圍毆的同學有沒有興趣和大哥哥我一起去露營啊？」
被突然的動作嚇到、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虞因在回神後快速脫離嚴司的掌控，緩過氣轉過身便是看到法醫一臉受傷的誇張表情。
「被圍毆的同學你居然就這樣把我推開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誇張地攀在不知何時離開電視機走來廚房的檢察官身上，虞因敢打賭法醫一抖一抖的肩膀絕對是在偷笑。而望著黎子泓一臉無奈的表情，大學生莫名地有些同情。
「咳、要去哪裡？」
趕緊將到嘴邊的笑聲打住，虞因假裝沒有看到檢察官看向他的複雜眼神。大學生的問題讓法醫立刻從檢察官身上剝離開來，只見他揚起燦爛的笑容從口袋撈出手機快速地在螢幕上滑動幾下，等網頁開啟後把螢幕轉向大學生。
「這裡。」
「這不是最近這幾年剛建的那個露營區嗎？」
接過手機往下滑，虞因大致看過網頁上的圖片後做出這樣的發言。
而他同時也知道為什麼會有招待券、入場券之類的票券了。
網頁上的照片是這幾年非常著名的新興露營區，頁面上頭詳細地介紹自家營區的特色和風景以及一些周圍景點。和其他園區比較不同的是，這個新興營區有做小分區，除了最基本的帳篷區外，還有額外劃分出小木屋區；帳篷區也有稍微劃分一下，有屬於自己的區域，不會讓所有遊客擠在同一塊地方。小木屋區主要是給不想搭帳篷，卻想體驗在大自然中烤肉的客人。
點開標示為相簿的連結，裡頭大部分是遊客到此一遊的紀念照，還有一些是營區老闆自己拍攝的風景照。
經營者將遊客留下的照片依照時間日期井然有序地分門別類，讓造訪網頁的客人更能清楚、快速了解營區，並能藉由照片感受來訪者的喜悅，藉機吸引更多客源。
將手機遞還給嚴司，看著法醫一臉等待答案的表情，虞因笑了笑，「預計什麼時候要去？」
「下禮拜四，預計四天三夜。」拉開椅子，嚴司將手機遞給一旁的虞夏，「剛好那時候老大、阿佟、我和前室友都排休，剛好被圍毆的同學你也放假了，趁這難得的機會大家一起出去玩。」
很久沒有全家出遊的虞因顯得有些心動。
看著他家那兩位湊在一起、正在研究營區的家長，大學生眼中盡是期待的光芒，但那兩人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專注地看著手機頁面。
過沒過多久，虞夏將手機交還給原主人，並在虞因的注視下乾脆地同意。
基本上，出去玩這種事只要不是去太特殊的地方他們都不會多做干涉，而且，大夥一起出去，也是個不錯的體驗。
不只是虞因，就連默默站在後方的少荻聿在看到虞夏點頭時也露出笑容。
暫停這話題，所有人紛紛落座，加上兩位來訪者的晚餐比平常似乎多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

結束晚餐、送走兩位客人，在洗完碗盤後，虞因回到臥室打開電腦。
在搜尋引擎上打出營區的名字，並點開頁面後，他仔細瀏覽著上頭的資訊。
將營區的歷史、簡介、附近景點全數讀過一遍後，他看了眼螢幕下方的電子時鐘發現時間還算早，於是再度打開相簿的頁面，有些無聊地點開時間最近的一本相簿。
稍微看了一下，他大致了解這是一群大學生結伴出遊，在人數性別上應該是特意安排過，三男三女，剛好一對一對。
將頁面滑到最底端，虞因發現這本相簿只有三頁，相較於晚餐之前隨便點的那些實在是有些少。點開第二頁、第三頁、大致看完後，虞因發現所有照片都是相同的五個人，有一個人完全沒入鏡，就連唯一一張被拍到側臉也是因為偷拍的關係。照片下方的文字敘述大概是在說這人不喜歡照相所以專職拍攝之類的。
關上這個相簿準備點選下一個，虞因的房門突然被敲響。
頂著還在滴水的頭髮，少荻聿進門告訴他可以去洗澡了，應了一聲，虞因抓起一旁的換洗衣物就往盥洗室走去。
沒有離開兄長房間的少荻聿坐在虞因的床上安靜地擦著頭髮，紫色的眼睛看著未關的電腦螢幕、盯著還停留在相簿的頁面，他的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就連電腦自動啟動螢幕保護程式他還是怔怔地盯著。
「小聿？」
沒過多久，虞因洗好澡回到房間。一邊擦拭著微濕的棕色頭髮一邊走向電腦桌滑動滑鼠、將停留的頁面關掉。轉過頭看到坐在他床上、難得發起呆的少荻聿，虞因覺得驚奇之餘也還是叫了對方一聲，畢竟頭髮這樣繼續溼著很容易感冒。
「網頁。」
回過神來，少荻聿開口的就是這一句話。雖然句子裡只有一個名詞，但虞因還是能夠明白自家弟弟想要表達什麼。
「喔，對啊，我剛剛無聊又去看了一下。」
順手抓起對方的毛巾替他把還有些濕的頭髮擦乾，虞因稍微說了一下剛剛從網頁上看來的東西。
低著頭乖乖讓虞因動作，少荻聿聽著兄長結束有關露營區的話題、說著已經結束的期末作業以及對於即將到來的假期的規畫，不時地插上一兩句簡短的意見。
確定少荻聿的頭髮已經大致乾透，虞因才放下毛巾，改拿出吹風機替對方吹一下。
頭頂上以及耳邊的聲音讓少荻聿聽不太清楚虞因在說什麼，不過稍微猜一下大致也可以知道應該是有關日常的小事。果不其然，關上吹風機，少荻聿就聽見對方正在抱怨他的青梅竹馬以及那些損友。
察覺時間不早，這人明天還要去學校，少荻聿輕聲道了晚安，拿著自己的東西就離開兄長房間。
送走弟弟、虞因關上房門。
只剩自己一人的房間有些過份安靜，虞因吹乾頭髮後直接將電腦關機，在十一點多熄燈睡覺。

◎

導師離開後，教室一掃之前安靜的樣子，大學生沒有立刻收拾書包，反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假期的行程。
和其他興高采烈的人不同，對於假期早有規劃，並且順便出來替少荻聿還書的虞因在婉拒友人離校後的邀約也離開教室，卻恰巧在圖書館內巧遇一太。
沒有想到會遇到對方，虞因明顯一愣，但擺平者顯然是特意在這裡等他。
發現虞因有些詫異的視線後，一太勾起淺淺的笑容、將手中的書放回原位，示意對方到走廊上。也許是因為所有學生都慢慢離開校園，長長的廊道上沒有半個人影。
「一太，怎麼了嗎？」看對方明顯找他的樣子，虞因有些疑惑。
看著操場上的小人影，一太思考著如何口比較適當，但想了一下發現還是沒有比較好，索性直接破題。「阿因，假期沒事的話盡量不要到有河的地方。」
一開口就是這樣的一句提醒，虞因一時之間有些呆掉，看對方一臉空白的表情，一太想了想，做了些補充，「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危險，只是需要注意一些而已。」
一臉複雜地看著擺平者，虞因對於他所說的不會有太大危險實在不怎麼放心，從以前的經驗看來，感覺對方的警告不論怎樣修飾都是十分危險。
「謝謝，我知道了。」思考許久，他還是只能這樣應答。
已經確定的行程也沒有辦法臨時更改，只能到時候小心避免。不過虞因想，以他的運氣，要完全避開好像有那麼一些困難就是了。
乾笑兩聲，他開始祈禱這次旅遊不要出什麼大亂子。
拍拍對方的肩膀並預祝他假期愉快後，一太擺擺手離開。虞因看著擺平者慢慢走遠，這時才注意到阿方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另一端等待了。
察覺虞因的視線，對方朝他揮揮手，虞因也舉起手揮動一下。
外頭天氣正好，屬於他們的假期，開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