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06

【相熟】

距離那次冰炎到店裡坐上一整天大概近半個月之後的某天，褚冥漾收到來自對方的訊息。
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中，他們各自的生活還是和之前差不多，唯一的改變大概就是冰炎偶爾會到店裡消費，而每一次都只點了一杯黑咖啡。有時候如果工作告一段落，褚冥漾還會坐下來跟對方聊一下。
來的次數多，服務員也都記得他，有些雖然很想上前搭訕，但一看到對方的冷臉還是忍不住退卻，轉而從褚冥漾這邊下手詢問冰炎的事情。
多來個幾次，兩人這才慢慢熟悉起來。
在冰炎的訊息來之前，褚冥漾以為他的相處的方式就是這樣。
瞥了一眼一旁正在使用打蛋器的人，褚冥漾默默轉移視線。他果然還是無法直視冰炎穿著圍裙、臉上沾有麵粉的畫面。
一切的開始要從三天前冰炎接到一通來自國外的電話說起。

×

從浴室出來，冰炎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朝客廳的方向走去，才剛坐下就聽到自己擱置在客廳桌上的手機正歡快地響鈴著。沒有看來電人是誰，他直接接通手機，不等他出聲，電話另一邊的人就先開口了，『小亞好久不見！』
聽到那個明顯歡快的聲音，冰炎微微瞠大眼。這個人現在不是和他的朋友在國外嗎，怎麼有空打來？
『喂喂，小亞，有聽到嗎？』過了幾秒都沒有聽到冰炎的聲音，電話另一端的人擔心是收訊不良或其他原因，拿著手機開始在室內走動，同時也不斷喂喂喂地叫著。
「有聽到，父親。」無奈地打斷對方，冰炎終於開口回應。
『小亞有聽到就好，我還以凡斯的手機又壞了。』聽到後面那句嘀咕，冰炎可以想像提供手機的那一位長輩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對電腦可以無師自通的亞那居然不會使用智慧型手機。即便到了現在、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依舊被小小的電子產品折騰著。
「父親有什麼事嗎？」他這個父親時常不在國內，也不常給他打電話。頂多偶爾從凡斯那邊知道他們最近到了哪裡、碰到什麼好玩的事、發生什麼，或是下班回家時發現有從國外寄來的包裹被暫放在警衛室，從上頭的地址得知他們去過哪裡。
『嗯嗯，小亞不說我還差點忘記。』這才想起正事的亞那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雖然冰炎看不到，『下個禮拜我們就要回國了。』
聽到父親這樣說，冰炎有些訝異，似乎這次出國的時間比較短？
『然後下禮拜六不是我生日嗎？我想吃小亞親手做的蛋糕。』不等冰炎提出自己的疑惑，亞那丟出一顆震撼彈。
「......父親您不是不吃蛋糕的嗎？」
不怪冰炎有這樣的反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亞那就是不喜歡那種軟綿綿的東西。雖然曾經嘗試過，但還是沒辦法接受。因為如此，每次生日，冰炎也只是買個禮物祝賀，從不會有生日蛋糕這種東西出現在桌子上。
但怎麼今年突然轉變？
『因為安地爾說，生日就是要吃蛋糕，尤其是親手做的蛋糕。所以今年生日時候我想吃小亞作的蛋糕可以嗎？』似乎是聽到冰炎心中的疑惑，亞那很開心地說道。
讓他先殺了安地爾什麼都可以。
掛掉電話，冰炎頭頂著毛巾、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厲害如他，看似全能，卻唯獨有一項技能怎麼學就是學不會。
小的時候因為學校課程關係，教程裡有一項便是烘焙。對於許多學生來說，進到烘焙教室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得知的像訊息後不斷在腦內幻想自己是以多麼帥氣的姿勢燒出一桌好菜。但老師們不想為難自己也不想為難學生，經過討論後就決定讓他們烤個餅乾交代一下。
原本冰炎以為以自己待在廚房的經驗，做出幾塊餅乾並不是一件難事，卻沒想到廚房差點被炸掉，飽受驚嚇的老師立即下令嚴禁他再進到廚房。
其實以冰炎的手藝，要他燒出一桌菜簡直易如反掌。卻不知道為什麼，烘焙就像他的死穴一般，一碰到就陣亡。
想到幾次嘗試的烘焙卻都收到慘烈結果的過往，冰炎突然深感黑歷史的可怕。
隨後，他想到褚冥漾。
如果有人在旁進行一對一指導的話應該比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
雖然不怎麼想面對自己唯一、又是黑到不行的黑歷史，但一想到這是自家父親的希望，冰炎還是給褚冥漾傳了個訊息。
冰炎：褚，你最近有空嗎？
在討論正事之前先來一段噓寒問暖不是冰炎的作風，點開褚冥漾的聊天室後他就直接奔向重點。
也許是正在忙的關係，褚冥漾過了五分鐘才捎來回覆。
褚冥漾：有啊，怎麼了。
冰炎：我想學做蛋糕，你可以教我嗎？
褚冥漾：喔，好啊。
冰炎：那明天開始？
想了一下，冰炎還是決定越快開始越好。
褚冥漾：好，明天剛好公休。學長什麼時候到？
冰炎：下午兩點？
褚冥漾：行，那學長你到時候直接在店門口等我。
冰炎：嗯，明天見。
褚冥漾：明天見。
對話內容簡潔又快速，確定行程後冰炎關掉軟體，轉而上網搜尋要做哪種蛋糕。而另一邊的褚冥漾則是在對話結束後愣愣地看著手機螢幕發呆。
這是他第一次收來到自冰炎的訊息，最初看到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可置信，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聯絡人後才認真看起對方到底傳了什麼。
然後就被深深震驚了一把。
雖然他給的回應看起來很冷靜、很正常，但實際上他一點都不淡定。
…...冰炎穿上圍裙做蛋糕的畫面實在太美，他完全想像不來。
「褚，溫度要訂幾度？」冰炎的問題將褚冥漾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走神了。
「等蛋糕烤好之後就可以抹上奶油做裝飾了。」看著冰炎設定好烤箱的溫度和時間，褚冥漾這樣說。
包括今天，是第二次教學。
在來之前，冰炎還是有些擔心自己會把褚冥漾的廚房給炸掉，但不知道是年紀有所成長還是其他原因，相同的意外並沒有發生。
確定烤箱開始運轉後，冰炎接過褚冥漾泡的黑咖啡，脫下圍裙坐在旁邊休息。
照這樣看下去，要給父親的蛋糕應該還算拿得出手。
在擔心會不會不小心炸掉廚房的同時，冰炎也在煩惱萬一蛋糕的賣像不好看該怎麼辦。雖然在來之前腦中就有幾個成品的樣子，但和自己裝飾出來的互相比較，兩者簡直是天差地遠。
為此他還特地詢問褚冥漾奶油該怎麼擠、巧克力醬該怎麼滴才會比較好看，經過手把手教學和充分練習後，雖然大小還是有些不一，但形狀已經好看許多。
「唔、對了，學長，我明天要去參加同學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看著冰炎的側臉，褚冥漾突然想起這件頗重要的事。
「嗯，後天再繼續就好。」對於教學中斷一天冰炎並沒有太多意見，畢竟褚冥漾教他並不是義務，「大學同學會？」
「不是，是高中的。」搖搖頭，褚冥漾說道，「班長和班上幾個人幾個月前就在討論，直到上禮拜才確定時間。」
出社會後，大家的時間不在像以前在學時候那樣有彈性，一通電話就能立刻見面。往往一次的多人聚會都要花上幾個禮拜甚至幾個月的時間來排定日期和地點。
其實本來褚冥漾是不想去的，但沒想到想藉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為理由逃脫的他居然被班長特別叮嚀一定要出席，莫大的壓力讓他連說個不字都沒辦法。
「玩得開心。」想了一下，冰炎最後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
「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