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08

【相知】

擠上最後一朵奶油花，冰炎看著終於完成的作品滿意地輕勾起嘴角。
今天就是亞那的生日了，在經過將近五次的練習後，現在完成的作品已稍微比冰炎自己當初預想的好上許多，而讓褚冥漾來看，就初學者而言這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小心翼翼地將蛋糕裝盒、裝袋，等確實完成最後一個動作後冰炎才放鬆下來，脫下自己的圍裙。
「學長是現在就要過去伯父那裡了嗎？」之前幾次的對話中褚冥漾知道，冰炎這次會來學做蛋糕是因為父親的希望，也理所當然知道今天就是成果驗收的日子，這個問題在對方幫忙收拾後自然提出。
「嗯，時間差不多了。」
昨天接到亞那的電話，說回國的班機是今天下午到達，因為有人陪所以讓冰炎不用來接他。
算了下時間，這時候亞那等人也差不多快回到住所了，這時候從這裡過去時間應該不會讓他們等太久。
聽完，褚冥漾點點頭，走到旁邊的桌子拉出其中一格抽屜，裡頭放著從零到九以及其他造型的蠟燭。選了亞那歲數的數字以及一個問號後，冰炎提著白色提袋向褚冥漾道別。
「學長路上小心。」
直到冰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內，褚冥漾才回到廚房做最後的巡視。
將近一個禮拜的密集相處，褚冥漾覺得他和冰炎似乎有比較熟悉了一些。
在等待蛋糕烤好的時間中，他們總會聊一些生活中發生的碎事，有時是工作上遇到的問題、有時是討論最近新上映的電影。
前者幾乎都是褚冥漾在說。畢竟服務業遇到奇怪客人的機會總是比坐在辦公室內簽文件的人多出一些，雖然他幾乎都待在廚房，但一有事情他這個店長還是必須出來解決；而後面的事幾乎都是冰炎再說。雖然他不常去看電影，且對於和一群人長時間一起待在同一個空間不感興趣，但公司最多的就是人，人一多八卦、話題，什麼都跟著多起來，再加上前陣子他那個搭檔不知道怎麼的，只要一有空就會去租影片或上電影院，就算沒有正面接觸，但在多方薰陶下，冰炎現在也能說出一、二部正在上映的電影並加以討論了。
巡視完最後一圈，褚冥漾將鐵捲門拉下，回家休息去。
其實冰炎算是褚冥漾第一個最熟的人。
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兩人相處起來幾乎毫無壓力，即便冰炎就各方面來說根本和自己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但多次接觸之後這種隔閡感就少了一些。
讓他不自覺地慢慢接近。
想到這裡，躺在床上的褚冥漾對於突然貪戀起那種溫暖的自己覺得有些想笑。
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

「小亞做的蛋糕真好吃。」戳了一口軟綿的蛋糕，亞那高興地笑了。
聽到父親的稱讚，冰炎心裡的緊張終於淡去。
雖然在這之前每項半成品他和褚冥漾都有試吃，褚冥漾也覺得味道不錯，但即便受到了肯定及誇獎，在當事人表達自己的感想前，那些東西都顯得不怎麼靠普。
同樣吃了蛋糕的凡斯也點點頭。
「不過小亞你是跟誰學的？」雖然經常不在國內，但亞那還是知道自家小孩的死穴。而要突然學會這項技能必定是要去找會的人學，想到這裡亞那忍不住對那個教學者感到些微好奇。
「一個朋友，開咖啡店的。」
本來冰炎是想將褚冥漾當成學弟介紹的，但在開口前他突然想到，他們之間並非是真正的學長學弟關係，只是因為某人的關係而有了稱謂上的改變，既然這樣，用學弟來表示似乎不太恰當。
「叫什麼啊？在哪裡開店？店名是什麼？」莫名對這人產生十足十的興趣，亞那一口氣提出三個問題。
「他叫褚冥漾。」接著簡單描述店面位置，但對於最後一個問題冰炎卻回答不來。
不是他忘記，而是他根本就沒去記那家店的店名。
對他來說，那家咖啡店只是「褚冥漾的店」而已。
將冰炎畫的簡易地圖收起來，亞那想著反正這陣子都會留在國內，過幾天找時間過去看看。而一旁一直都很安靜地凡斯則在沉默許久後突然開口。
「你說的褚冥漾是不是一個大概二十五、六歲的男孩？」
「是，您認識他？」如果說褚冥漾和雪野千冬歲認識世界小的話，那他和凡斯認識簡直是小到不能再小了。
「嗯，算是吧。」淡淡地帶過，凡斯顯然不想繼續這話題。
從認識到現在，冰炎第一次看到對方臉上露出這種複雜的表情，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看凡斯的樣子他知道目前也沒辦法多談，只能之後再找時機問問了。
「對了，小亞，這次出國帶回的禮物我放你房間，你過去看看吧。」又切了一塊蛋糕，亞那開口道。
點點頭，冰炎起身先回房間整理這一次亞那帶回來的東西。
進到臥室，冰炎就看到角落放了一個紙箱，體積和之前看過的比起來並不算大，應該是上個月凡斯有先寄來一箱的關係吧。
很快就將所有東西收拾好，冰炎才剛轉身要拿放在桌面上的美工刀拆解紙箱，就看到不知站了多久的凡斯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
「有事嗎？」雖然嘴上這麼問，但冰炎知道對方是有事才會來找他，而理由大概就是剛才那個未完的話題。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如果你接近那孩子的動機是因為其他原因，麻煩現在就離開他。」看著那雙艷紅色的眼睛，凡斯的語句幾乎沒有溫度。
說完這句話後，他也不管冰炎的回應，直接轉身離開。
雖然不懂凡斯這句話的意思，但冰炎卻聽清楚在冰冷之下蘊含的關心，這讓他更加疑惑他們兩個的關係。
加快速度收拾乾淨後回到客廳，冰炎發現室內只剩下亞那一個人了。
「凡斯說他有事就先回去了。」似乎是聽到自家兒子心中的疑惑，亞那開口解釋。
點點頭表示理解，冰炎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了下來，面對桌上還剩有一半的六吋蛋糕他表示自己不怎麼想再接觸。
這幾天吃到的蛋糕數量根本是從前的不知道多少倍，吃到他都快要有蛋糕恐懼症了，現在終於可以擺脫這種軟綿的東西，冰炎短時間內是絕對不會再碰的。
「小亞，你很在乎漾漾的事。」沉寂中，亞那突然開口。
他用的是肯定句，肯定地彷彿他明白冰炎心裡的每個想法。
「我會知道漾漾是凡斯和我說的，他和凡斯有些血緣關係。漾漾是個很好的孩子，不過在小時候遇到一些事所以會下意識讓自己很堅強、盡量不去依賴別人，所以如果你接近那孩子的動機是因為其他原因，麻煩現在就離開他。」
和凡斯說的話一模一樣，但是冰炎就是不懂最後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
「那件事情如果漾漾信任你的話你總會知道的。」在冰炎詢問前，凡斯堵住他的問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
一件意外，導致一個孩子收起自己的天真。
一件意外，導致一個孩子開始武裝自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