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夏碎極力壓抑的擔憂聲音在寂靜的氛圍中響起,輕輕的語氣卻重重地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藥師寺夏碎要這麼問?為什麼他看起來那麼慌張?
為什麼冰與炎的殿下沒有立即回答?為什麼他會用一種疑惑的表情回望對方?
在場所有人在驚愕之後,雖然不明白事情始末,但全在第一時間中轉過頭去盯著那位冰與炎的殿下,眼中的擔憂及慌張顯而易見。
「……不知道。」
──不知道。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沒有人明白。
聽到他的回答、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夏碎原先就已經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緊握住棉被,試圖壓抑住快要溢出的著急心情。
其他人則是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看,而冰炎彷彿沒有察覺那些慌亂的視線,只是低著頭,思考著。
先前聽到夏碎突然的問句,倚在白色牆面上的他才睜開緊閉的雙眼、開始運轉腦袋,進行思考動作。
然後,給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覺得心底發涼的答案。
尤其是他的搭檔,臉色更是難看。
不過,他在夏碎問話前腦袋好像都昏昏沉沉的,似乎是從幾個月前就開始這樣。
腦中模糊的記憶大多都是和夏碎一同出任務的部份,其餘的地點及時間,他幾乎沒有印象。
也因此,他在夏碎問話時,完全不知道對方問句中的人到底在哪裡。
也不知道為麼對方會這麼著急。
聽到這簡單三個字,夏碎頓時心中警鈴大作,顧不得自己還有些不適的身體,硬是拉過對方的衣領,試圖確定最近一度反常的黑袍搭擋說的是否為真心話。
「不知道?你在帶我回來時,褚不就在我旁邊嗎?你怎麼沒看到他?」
那麼近的距離,是不可能沒有看見的。尤其是那麼在意他的你。
慌亂的語氣是因為想起了那個傷痕累累的纖細身影,以及那比自己還要嚴重的傷勢。
莫名不安的感覺在冰炎的簡短回答之後,頓時籠罩在場所有人。
尤其是在夏碎臉色更難看,問出另一項驚人的問句之後。
「我……」真的沒有看到他。
後半段的話語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熟知他的夏碎還是很清楚。
從冰炎迷惘困惑又有些擔憂的眼神中。
「歲,麻煩你查出褚的下落!」
快速簡潔地對站一旁愣住的弟弟請託,即便不明白如此夏碎著急的原因,但是千冬歲並沒有多問,依照對方的話去執行。
雖然說這是夏碎的請求,但大半也是自己目前最在意的事情。
看著千冬歲的身影快速離開醫療班,夏碎又將注意力移回到冰炎身上。
「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到底跟褚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難道不知道,你這舉動可能會害死他嗎?」
毫無溫度的殘酷語句打破室內已經不平靜的平衡,所有人都震驚地來回看著他們兩人,完全不懂夏碎到底在說什麼。
也許只是潛意識地不想知道而已。
這也是第一次,他們看到沒有笑容的夏碎。強烈的壓迫感讓其他人有些卻步。
冰炎和褚冥漾之間有問題似乎是從幾個月前就開始,這點他們都看在眼裡,但沒有挑明。
只因為他們看出某人很努力地在尋找解決辦法。
但是,這件事和今天冰炎丟下褚冥漾有關係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因為就連冰炎本人也不清楚。
「我……」
「哥!找不到漾漾!」
冰炎才剛開口,就被赫然打斷。千冬歲驚慌的聲音隨著大力撞開的門板一起擊在所有人心上。
隨著夏碎的問句,千冬歲緊接而來的發言更是讓米可蕥感到恐懼。
「怎麼會?會不會是你漏了哪些資料?能不能再去重查一遍?」
米可蕥不相信地顫抖著,她很害怕,害怕那個溫柔如水的友人會這樣永遠消失。雖然她知道,那個友人已經有能力可以對抗這一切,但內心的恐懼還是緊緊纏住她。
「對不起,我已經想辦法調到所有資料,但只知道漾漾前一項任務,也就是為期七天的那一個,已經在三天前完成,他的臨時搭擋也回報公會了……但是就是查不到漾漾現在在哪裡。」
三天前,恰巧就是夏碎重傷回來的那一天。
聽完千冬歲沉著卻仍有慌亂的報告完後,冰炎腳底白光一閃。離開了。
應該是去調查褚冥漾的下落。
瞭解對方舉動的夏碎此時稍鬆一口氣,至少現在,他可以不用那麼擔心。
既然是由冰與炎的殿下親自出手,那麼褚很快就會回來的。
藥師寺夏碎是這麼相信的。
「夏碎學長,可以請你把事情全部告訴我們嗎?」
等冰炎離開、夏碎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後,一直保持靜默的萊恩緩緩地從陰影處浮現出來,等著夏碎開口。
很訝異居然是這個學弟先開的口,夏碎稍瞪大眼,看著同樣著急的米可蕥、千冬歲,緩慢地將任務時發生的事情盡可能巨細靡遺地說出來。
漆黑的天空、滂沱的大雨、兵刃的交鋒、纖細的人影、豔紅的色塊,再一次,清楚地浮現在他眼前。
他彷彿還可以感受到,隨著對方攻擊時噴濺出來腥紅溫度。
隨著夏碎的敘述,他們原先的反應只是驚訝以及對友人近乎找死的行為感到不贊同,但聽到後面,他們的表情已經轉為緊張、擔憂。
更多的是害怕。
米可蕥甚至快要哭出來了。千冬歲和萊恩則是一臉憤怒。
「為什麼學長沒有把漾漾一起帶回來?漾漾明明就傷的那麼重。」
就算事先把已經昏過去的紫袍搭檔送回醫療班,但後來他也應該還要回過身,將那已經同樣傷痕累累的小妖師帶回來吧。
「這件事情,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但是最近這幾個月,冰炎和褚之間好像怪怪的。」但那詭異的感覺總是一閃而逝,讓他完全抓不到懷疑的方向。
「漾漾的笑容也很假,感覺像是硬擠出來的。」
每次看到友人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他們的心中就一陣不捨。
因為那是比嚎啕大哭,還要更難看的表情。
萊恩的貼切發言讓千冬歲及米可蕥皆安靜下來。
是的,最近褚冥漾的笑容的確很不真誠,彷彿是在極力掩飾著些什麼,就像是帶著一層完美的面具。
與所有人保持一層距離,淡淡的,卻不明顯。
「冰炎和褚之間的問題應該要由他們兩個自己解決,我們盡量不要插手,除非到了必要時候……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褚找出來。」
即使心中同樣擔心,但目前最緊急的事情是不容被忽視的。
夏碎的一席話讓他們從消極的情緒中回神。
沒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褚冥漾。
但是,漾漾,你在哪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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