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星辰

24

「學長。」
你記得那是個夜晚。
學弟軟軟的聲音從懷中響起。看著窗外的夜景，不知道想到什麼，他抓住你襯衫的衣袖，輕輕開口。
「怎麼了？」你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書，雙手將他圈在懷中，下巴抵在他的腦袋上。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窗外的夜空清澈無比，彷彿經過洗滌，滿天的星辰都在閃爍。
就像他的眼睛。
「我們以後在守世界買個房子好不好？」
沒有回過頭，如水的男孩將全身的力量放在你身上，透過相貼的肌膚，你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那樣平穩、規律。
「為什麼？」
往後一躺，你倒在枕頭上，而他也因此壓在你的身上。
他在你懷裡轉過身，小小的黑色腦袋抵在你的肩膀上，許久沒有做聲。
「褚？」你拉著他一起翻過身，面對面地躺在加大的雙人床上。
他滿載星辰的眼瞳，有種說不出來的美麗。難得有耐心地等待，你們就這樣躺在床上、額頭碰著額頭，彼此呼吸膠著在一起。
安靜的夜，彷彿只剩彼此的呼吸聲。
等待許久，當你打算開口再問第二次時，他輕輕的聲音止住了你的問題。
雖然小聲，但你還是聽得很清楚。

──「我希望每次任務回來第一眼都是看到你。」

那一刻，你滿足的像是得到全世界。

說過的話猶在耳際。
曾經，他們是那樣的甜蜜溫馨。但如今，緊抓住的卻是一片冰冷刺骨。

☆☆☆

沒想到那如水的溫柔少年居然會把話說的這麼死，所有人又是一片錯愕。
該怎麼做才能挽留住他？
平時一干強悍不行的袍級此刻卻都因這簡單卻棘手的問題絞盡腦汁，就連和他相熟的阿斯利安和奇歐殿下也有些無措。
「我還有事，先走了。」
無視他們先前的沉默和現在想要衝上來挽留的動作，羽打開傳送陣，墨色的身影頓時消失在黑館大廳，而差一步就能抓到對方衣襬的雪野千冬歲則是無力地看著那熟悉的身影自他眼前消失。收回緊握的拳，他垂下頭，略長的瀏海蓋住了他的眼睛。
看到這樣的胞弟，藥師寺夏碎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既然漾漾小朋友離開了，身為搭檔的希就和他們說說你知道的事情吧。」
把最麻煩的工作交代下來，下一秒無殿董事也跟著離開，黑館又陷入有些尷尬的寂靜。
「嘖，麻煩死了。」
低聲念了幾句，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也順手把雪野千冬歲拉到一旁、壓到座位上。
看著眾人因他的動作或坐或站地聚在沙發附近，精靈平靜地開口，「你們想知道什麼？」
不同於方才的語氣，現在的希有種慵懶卻致命的感覺。
「……我想知道全部的事。褚離開後，發生的所有事。」
混血精靈殿下在沉默之後輕輕開口，有些乾啞的聲音重重地敲在黑館大廳。
沒有人開口不代表他們不知道要問些什麼，他們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那個人先說。他們等了五年、找了五年，終於再度見到。短短幾分鐘的等待，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一個簡單的問題包含千千萬萬的疑惑，也是他們心中遠的痛。
他更是那個最擔心褚冥漾的人。
「全部，是嗎？」沒有任何回應，希手肘抵著沙發的手把、撐著頭，輕輕重複混血殿下的問題，「那我就從五年前，那個下雨的日子開始說起。」
不等其他人回應，希淡淡地接了下去。
微微瞇起的雙眸看不出情緒，但他卻能從那狹小的細縫中看到他從不曾忘卻的景象。
滾燙的鮮紅、冰冷的身軀、蒼白的臉龐，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那夜裡，那如墨一般的少年仿若只剩半翅的蝴蝶，渾身是傷地倒在妖師本家的庭院中。
微弱的呼吸、緊閉的雙眼、身上交錯的紅與透明。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那夜裡，那如水的小少年彷彿熟睡的孩子，逐漸接近死亡的寧靜。
「那一天晚上，下著大雨……」
調整好情緒後，希才幽幽開口，碧綠色的眼眸有些迷茫，像是整個人隨著故事的開始，回到一切的起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