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自從上次和冰炎談過後,妖師不再和Atlantis的人關係那麼冰冷。有時候也會帶小點心回去看看,甚至再度拾起那個被遺棄的名。
一切看起來都沒什麼不一樣,但只有他們知道,其中卻有很多又不一樣。褚冥漾不再像以前那般相熟,和冰炎間又隔著客氣疏遠的距離。
每個人都在努力,努力彌補他們的錯誤。但時間一直向前進,誰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的時間點改變未來,他們只能循序漸進,一步一步的修復傷痛。

☆☆☆

休息三天,褚冥漾又接到一項任務。任務內容是驅逐誤入異地的妖獸。
花了些時間讀完上頭的注意事項,褚冥漾套上黑袍,和白陵然及辛西亞打聲招呼後打開傳送陣往任務地點邁進。來到樹林一處並用術法找到在林中衝撞的妖獸,才想打開傳送陣移動過去,褚冥漾便發現有些不太對勁。
傳送陣無法使用。
回想剛才讀過的任務資料,褚冥漾記得上頭完全沒有註明這一點,還沒來的及深思這事是情報班的失誤還是公會作業的疏失,林中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
下一刻,身體自動反應。沒有辦法使用傳送陣又如何?徒步過去只不過消耗些體力。加快腳步往吼叫的方向跑去,他遠遠地看見一頭艷紅色的妖獸在前方,右前肢不知什麼原因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傷口,藍色的血液直直流下,在深色的地面染出一片怪異的顏色,周圍的樹木因為它的暴動而遭到慘烈的破壞。
妖獸的哀鳴刺痛他的耳膜,褚冥漾加快腳步往前跑去。前方卻出現一個傳送陣,雖然趕忙地停下來,但他還是不小心撞到突然出現的人。
「褚?」扶住撞到自己而差點跌倒的妖師,藥師寺夏碎有些驚訝。
而看到這兩人突然出現,褚冥漾整個人都不太好。不是說這是單人任務嗎?這兩個人出現在這裡是怎樣?整人啊?
心中的情緒還沒過去,他就聽到藥師寺夏碎突然開口,「看來這應該是空間扭曲造成定點錯亂吧。」
看著四中綠慘慘的顏色,藥師寺夏碎覺得自己的論點是對的。
幾分鐘前,他跟冰炎還在守世界某處執行任務。任務完成後按照以往的習慣將定點設在Atlantis學院,但沒想到居然跑到這裡。現在回想起來,在打開傳送陣時,空間似乎有些扭曲一下。
回憶自己的任務內容,藥師寺夏碎突然想到,因為那個地方磁場混亂,沒有袍級願意冒風險在那地方使用移動的術法,只要磁場一改變,就不知道會被送到哪裡或卡在哪個空間夾層。
他們能順利出來其實滿幸運的。
吼叫聲拉回他們的注意力。轉頭看了一眼在遠處狂奔的妖獸,不用多想,突然出現的兩人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褚,不如我們幫你一起把燄龍送回去。」雖然是疑問句,但藥師寺夏碎的語氣十分堅持。
看妖獸的狀況以及滿地鮮血,不想再浪費時間,褚冥漾胡亂地點頭後就立刻往前跑去。
周圍不知何開始起霧,淺淺的白霧飄散在周圍,不一會兒就看不見附近景色。
第一個跑開的褚冥漾在穿過濃霧後就發現詭異之處:妖獸的聲音已經停止,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
停下腳步,他警惕地看向四周。他還是身在那片樹林,但他知道並不是同個地方。
『你曾經憎恨過吧?』
悠悠的聲音突然響起,輕輕地迴盪在林間。
『曾經恨過他吧?』
「誰?!」望著樹林,褚冥漾喚出幻武兵器警戒著。
『他啊、他啊,那個你最重要的人……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
聽到混血精靈的全名,褚冥漾瞳孔猛然一縮,腦中思緒突然停擺。迴盪在周圍的聲音抓到這一剎那的空白,愉悅地發出古怪的笑聲。
『迷途的羔羊啊,就沉醉在這場夢裡吧。』
等褚冥漾回過神,他還是在那片森林。詭異的聲音已經不見,但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豆大雨滴打在葉片的聲音讓他有些心煩,才想開口大叫──就他的推測,冰炎和夏碎應該就在這附近──前方不遠處就傳來些微騷動,空氣中也有淡淡的鐵鏽味。他往前跑去,卻在幾步的距離外被結界擋下。
他現在這個距離,只能隱約看見不遠處的大樹下坐著一個男的,那人面前還蹲著一個人、似乎在替他做治療。才剛覺得這景象似曾相似,蹲著的那人便突然起身朝直撲而來的黑影繼續攻擊。
剛抓到一點怪異的感覺,一旁的樹叢突然傳來陣陣騷動,他立刻拿起米納斯對準,下一秒,冰炎從中走出來。
「學長?」看到來者,褚冥漾放下米納斯,有些疑惑。
就他的記憶,冰炎和夏碎是不會從樹叢裡出現的,就算繞道也不太可能。
「褚?」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褚冥漾,冰炎顯得有些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收起臉上的表情。
「有結界?」
繞過對方,冰炎抬手碰了前方擋下他們的透明物體,在確定後轉身往另一側走去。
不明白他的舉動,褚冥漾疑惑地開口,卻得到有些奇怪的回答。
「前面走不了就繞路啊。」
冰炎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但褚冥漾卻覺得哪裡不太對。沉默地跟在混血精靈身後,望著一直以來追隨的黑色身影,眉頭緊皺。
突然,混血精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褚,你要跟我走嗎?」
不理解對方怎麼會突然這樣說,褚冥漾有些愣住。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冰炎又再度補上一句。
「褚,我喜歡你。」
看著精靈艷紅的眼瞳,妖師張口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看到這認真的神色是在他第一次對他告白的時候。
那時候混血精靈耳尖有些微紅,明亮的眼瞳十分認真,動作間雖然有些不自在,但在看到他呆愣住的表情後心情很好地勾起一抹笑。
也許就是因為那雙眼、那抹笑,所以他才會順從心底的聲音抓住他伸出的手。
抓住他曾經遙不可及的夢。
而現在,雖然地點不同,混血精靈還是用相同的表情、對他伸出手。
就等他抓住。
但是啊、但是……
「演技真差。」冷著臉對冰炎的腦袋扣下板機,褚冥漾沒有一絲猶豫。
一直沒有收起的武器在重要時刻終於派上用場。
看著倒在地上、被輕易爆腦的混血精靈,褚冥漾的眼中盡是冰冷。
剛才看到遠處的兩抹人影時,他就察覺出怪異的地方,但卻抓不住那一閃而逝的感覺。但在看到冰炎出現後就敏銳捕捉到。
以冰炎的個性,面對擋路的結界是不可能浪費時間繞路,而是一槍打爆,直接開闢出一條新路。後來突兀的告白,和他親密相處過的褚冥漾知道,混血精靈絕對不會在沒有鋪張或沉澱的情況下就這樣莫名開口。太過突兀。
沒有去看「冰炎」的屍體,褚冥漾望著周圍的景色慢慢崩解。當他從幻覺裡出來,眼前是黑袍搭檔在與燄龍的打鬥的畫面。
受傷的妖獸自然不會像平常一般安靜聽話,神經繃到極致的它,只要有人一接近就胡亂攻擊,前方的兩名黑袍也就因此而受了點傷。
走到妖獸攻擊範圍外舉起幻武兵器,褚冥漾等待時機、在最後的時候給予一擊。使用麻痺的子彈讓妖獸短時間失去行動能力後,褚冥漾展開大型傳送陣將燄龍送回它應待的地方。
「任務完成了,要一起回公會嗎?」
收起幻武兵器,夏碎笑著提議。
見兩人都沒異議後,三人一同離開。

☆☆☆

今天的Rain因為要招待守世界的客人沒有營業。
「希,漾漾呢?」
已經養成習慣、只要沒事就會跑到Rain坐坐的一群人在發現今天友人不在店內時有些疑惑。
「他今天有事。」沒有多做解釋,精靈一邊調製飲料一邊笑著回答。
這兩年,褚冥漾終於擁抱住那個傷痕累累得自己。
面對朋友,他的態度就像學生時期那樣,親暱的感覺就像從未發生任何事情。唯獨對冰炎,褚冥漾在這麼久還是沒有接受他,那位殿下則依舊默默地守著。
沒有人去問原因,因為那是他們心裡的結。

叮鈴。門上的風鈴輕輕響起。
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束著黑色馬尾的客人眼神掃過一圈後,便朝靠窗的位置走去。他對面的客人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保持稱著頭看著窗外的動作。
點了一杯咖啡,他們各自保持沉默。
望著窗外晴朗無雲的天氣,褚冥漾輕輕勾起嘴角。記得最後一次坐在這裡正下著滂沱大雨,那時候自己的心情堪比外頭的雨幕。
「學長,你還記得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突然的問題沒有前文後句,但冰炎知道褚冥漾說的是什麼。
那句他說過的,『我們可以從頭再來嗎?』
「褚……」
「我想這麼久應該也給你一個答案了。」收回眼神看著冰炎,褚冥漾黑色的眼瞳裡只有認真。
「……」
他開口,輕輕的聲音被一旁突然的尖叫聲壓下。
但冰炎卻聽見了。
把遲了許久的答案說出來後,褚冥漾轉頭望著一旁出奇不意的求婚戲碼。
他們兩人臉上都看不出太大情緒,但卻跟著周圍的人拍手。
看向褚冥漾,冰炎的心情有些複雜,但卻沒有開口。
時間彷彿凝滯了一瞬,但就那短暫的停滯後,一切還是照常運行著。
褚冥漾輕輕地笑著,依舊如同冰炎認知中的那個黑髮少年般,溫潤如水。
但他知道,那僅僅是他以為。

之後,Rain還是繼續營業著,而那場雨,終究還是有停歇的時候。
那些被粉碎的,再怎麼樣,也拼不回去了。
有些事,終會有屬於它的結局,儘管兜兜轉轉,終會畫下一個句點。

 

 

 

END
***

正文中收錄的番外為保障買書同好的權益就不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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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辰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